文章是儿子写于三年前。无论当时,还是现在因故拿出重看,都觉得这是他三年初中最好的作文,心血之作,是他真心之作。。
我曾经跟媳妇儿子开玩笑,说这是儿子初中“别人的爱情”三部曲的末章。
虽是玩笑话,但心情却很沉重,三年后回看,不能不说儿子的敏感,并非无病呻吟,更不是为赋新诗强说愁。
那晚上他关门在屋里奋笔疾书,从字迹就能看得出,字数也大大超标,不得不写在作文纸反面。也不知最后交上作业后,得分几何。
三年后看,我们家长认的,只是老师的看法,专家的看法,甚至是家长的看法,却忽视了孩子自己,还有他身边同样孩子纯真没有任何功利性的看法。
美好的相遇
夕阳已经离去了,一切只余下发蓝的黑暗。
她独自走着,将双手藏进袖口,宽大的书包坠着瘦弱的校服,喧嚣中的背影飘过街头,连着脚步一同沉默。
——似乎是自然,喜鹊总是跳跃着在阳光间穿梭,两条细瘦而优雅的腿儿轻盈地飞向草坪,飞向小径,飞向林荫间的晨曦。有时高兴了,也会跃向低矮的树梢,展开一身完美的羽毛,却不会歌唱,只将轻声细语依偎在身侧。
浓稠的夜色就着远方的天光,调着接到的味道。
他孤身前行,将校服搭在肩头。双手找不到口袋,像钟楼一样的身影穿过面前稀落的的人流,逆光漫步在寒意的渐浓。
——仰望星空时,有没想过会有那样的一颗星,身为温暖的轴心,身旁却只有空虚。那是多么寒冷,对着漆黑的以太编制不出温柔的话语,触着无情的虚空构造不出成型的感情。又有向远方嬉笑的凡人,留一点模糊的光华。
她还是那么有礼貌,用笑脸向他人问好。然后,然后便还是摇动的步伐。望向地面的人会看到什么?现实。但至少将面孔沉入了暮色的大地,前方的街头又留给长长睫毛间的熹微。
——因为有了方向,才用了行走。当心头有了方向,脚步便成了误导。那明确如太阳的目标呀,让透过了玻璃的阳光变得有意义。步履轻盈,前进,后退,轻轻踮起,又缓缓落下;交错,旋转,让重心迷失方向;无声,简练,方向如用刀削;匆匆,慌张,又如弓弦般跃回原点;羞涩,依恋,离去得满足而淡伤。目光也伴着这波涛般的鼓点,蘸着诗行,如万花筒般变幻:母亲,猛虎,老师,蔷薇……复杂如手中不断匆匆把玩的小小自己。
他依然穿着篮球鞋,在道路上晃动着影子。但鼻息之间没有汗水的味道,脚步之中只余沉重的回响。眺望天际的人能望见什么?自己。可总有人间的黯淡令目光浑浊,无神的视线也只好交给前方。
——回忆和未来同样神秘,毕竟我们只是一叶孤舟。期望是可以拥有的,像一顿晚饭,一场比赛,又或是走廊转角的回望,目光温柔如蔷薇花刺间露珠的的微光,如小男孩的岁想,小女孩的幻想,还有对那长大成人的理所当然,对于坚强与责任的无畏宣言;如雨后的柏油路,生满天空的樱花树,洁白的海洋,纯白的大地,还有那注定会等来的远方的风。辽远开阔,这是宁静,也是隐藏对未知欣悦的浅浅一抹微笑。
她还在走。
他还在走。
——影子只能朝向一个方向。
——竖琴并未有人弹拨高歌。
她没有言语,但她的内心可以吞下世界。
他不改步调,却向他右边移去。
——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。
——心中的螺旋仍在缠绕。
她沉默地走。
他无言地行。
——阳光并不是七色的苍白,影子的光晕亦说不出色彩。但两个影子仍披着这温柔,轻轻地贴在了一起。
黯淡的路灯载不动他与她的影。只是迷惑着她与他之间的距离。
——他笑着,笑得像个孩子。她羞了,伸手捂着笑容。步履匆匆,步履匆匆,而相视的一刻却如此长久,融化在小小的永恒中。
路过,只有一瞬。
他在她背后,她在他背后。
——远方的光芒在天穹中默默逝去。
——雪白的花苞在枝头上悄悄打开。
她在走。
他在走。
——那一秒被偷走了。
但她一步,又一步,无力地陷进大地,缓缓,缓缓地停下了漂流。
她的身体倚着墙壁,好像一团淡淡的影子,却紧贴着那面冰冷,沉默,任梦一般的夜色抚摸面庞。
但这雨是沉默的,因为这不过是一幕哑剧的尾声。